【劉老三下鄉野】之預防野火人人有責

也許是嗅覺到我們身上一股特屬於長期住在一個住戶向管理員抱怨對面鄰居洗澡不拉窗簾、雖有陽台和中庭花園卻嚴禁烤肉派對的倫敦小社區公寓的氣息，當我們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地跟隨西班牙的房仲踏進這棟房子，穿著無袖寬鬆長洋裝、趿著鑲鑽夾腳拖的她，站在漆黑緊閉的客廳落地窗旁，一副等不及要揭曉這場魔術秀的最終高潮般，按下鐵捲簾的開關；瞬間強烈的光束從裂開的縫隙四處竄入，漸漸地，我們看到陽台、底下花園的人工草皮、數棵無花果樹和背後高聳的樅樹(聖誕樹)、最後，voilà!一整片綠油油的山坡樹林。

「sin ropa!」

經驗老到的仲介大媽一眼看穿完全掩飾不住如獲至寶的我們，立即拋出最強而有力的賣點；於是37度沒有冷氣、媲美雲霄飛車爬坡的車道、能源效率分級G、方圓百里無店家等的瑕疵，都輕易被可以在自家客廳『坦蕩蕩』走動的奢侈自由給遮掩了。

更棒的是，花園的底端還附有一個西班牙傳統用磚塊水泥推砌的烤肉爐。每年夏天都癡癡盼望受邀到別人後院BBQ派對的我們，終於能夠盡情烤到危及生命安全為止，至少這是我們一開始的幻想。可惜的是，隨著烤肉季節的來臨，我們很快地發現，不僅烤肉爐日益傾斜到香腸烤到一半可能會滾到下方的鄰居家，我們所處的位置，距離森林500公尺內，從3月15號一直到10月15號，任何生火、BBQ的行為都是嚴厲禁止的。

全球各地野火燒不盡的問題西班牙也無能倖免，每年平均1萬5千多起的大火讓消防人員疲於奔命，發生的季節同時愈拉愈長，就在今年二月，加泰隆北邊才發生最嚴重的野火；我們也在幾個月前，離這棟房子不遠處的另一座山頭，親眼目睹了野火肆掠後遺留下的痕跡。但最讓我們大感驚訝的，除了撞見硬把中古KIA小型掀背車開上坑疤黃土山路撿木柴的阿北，是那一大排被砍下整齊堆疊的松樹，和背後光禿禿的山丘!

森林大火不是新鮮事，然而惡化的趨勢不斷挑戰專家提出更有效的策略。基於95%的起源來自於人為因素，傳統的軟性教育宣導、硬性處罰禁止之外，伐木整林、甚至更換樹木品種成為其他備受爭議的防禦手段，特別在木材需求大增的情況下，不管是熱門的木製產品，還是油電瓦斯價格高漲下相對廉價的火爐木柴。如何在降低火苗竄燒的威脅和維護脆弱的生態系統中取得平衡，並不居服於巨大利益的引誘，都再再考驗各個機構團體的評估和監督。

至於沉浸在「sin ropa」隱私空間的我們，尚未把幾個禮拜前附近開始陸陸續續傳來的電鋸聲，和提前到來的小熱浪做連結。直到一個特別想賴床的星期六早晨，刺耳的電鋸聲突然劃破7點53分的寧靜；躺在床上一邊咒罵一邊做無謂掙扎的我們，殊不知將要失去的，遠遠比幾小時的睡眠來得珍貴。等到電鋸聲終了，幾名全副武裝的工人散去，我們才有勇氣拉開窗簾檢視『災情』:啊!正前方三層樓高、去年有人冒險攀爬採松果的大樹倒了，那顆提供小貓躲避狗群追捕的樹也不見了，還有山豬一家人在底下忙碌尋覓食物的松樹，和枝繁葉茂、替房子擋住馬路的天然屏風，通通一起消失了。

當我們還在歎惋世間的無常，試圖從中領悟深奧的哲理，隔壁自豪30多年來，除了去年砍柴砍到肩膀脫臼以外，他們家一整排由乾到濕最少8、9噸整齊排列的木柴，從來不假他人之手的75歲阿公，早已身體力行活在當下、把握良機的人生態度；他日以繼夜、從山坡上、山谷下拖著扛著五鬼搬運理當屬於私人伐木公司的樹枝樹幹好不愜意。如果命運給了你鋸倒的樹，就把它做成禦寒的木柴吧(沒練過的請勿輕易嘗試)。

▼也在追憶過往不勝唏噓的Ca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