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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3 Day5】笑問客從何處來-Kalaw-Inle Lake健行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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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和『陌生人』相依排排睡在大通鋪,約莫是年代不可考的中橫健行。差別只是十多年後,在沒有電力一片漆黑的夜晚,無人有體力和興致玩真心話大冒險,還是試膽大會鬼燈獎。晚餐後輪番摸黑蹲完戶外茅坑,整個村莊像被關上靜音般,連打鼾聲都還來不及擾人,就一路沉睡到天明。

第一個上工的自然是盡責的公雞,伴隨著隔壁牛棚不安分的騷動,我裹著厚重的棉被走進一個熟悉的夢境;在那個天剛破曉時獨有的清脆空氣中,漂浮著媽媽和阿姨低喃閒聊的聲音;我其實已經醒了,卻捨不得離開那份安穩的依賴,直到領隊踏著依呀作響的竹地板,宣告重要的訊息: 早餐準備好了!

全村就仰賴著這水塔,也是我們刷牙洗臉擦澡的地方Photo 02-03-2015 00 01 04這樣的美景在前,洗起衣服來會不會比較甘願? Photo 02-03-2015 00 05 14沒加蔥的油餅早餐,好吃(而且不拉肚子,讚!) Photo 02-03-2015 00 08 51同行夥伴說這數道光讓她想起科幻片Interstellar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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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完畢,全副武裝再次上路,大家士氣都明顯低落許多。也許是緬甸的太陽太熱情,一露面便一掃高山清晨的涼意,就算包成賣玉蘭花的阿桑,還是曬得苦不堪言;再加上這段期間正是東南亞一帶傳統燒田整地的旺季,在一片毫無遮蔽樹蔭的乾燥黃土中行走,每個人都狂打噴涕、鼻水直流、喉嚨卡痰,僅靠著從之前旅社、小餐館、休息站,能偷就偷、能拿就拿的粗糙捲筒衛生紙存活,一天下來,大家包包裡、口袋中,都塞滿一坨坨的餛飩水餃。

於是開始有人抱怨這不是旅行社當初賣的行程,她想像中應該是少數民族探訪之旅,也許還有機會和當地人泡杯茶搏感情;我雖然胸無大志,但也必須承認沿途風光只能勉強算及格,連我都懶得拿起手機拍照,更不要說扛著單眼相機,卻毫無用武之地的心情。等到走到中午休息的寺廟,已無人有心情說笑,其中一個女生看見端上來的又是炒麵和清湯,頓時頭暈目眩、食慾不振,還差點乾嘔起來。

苦中作樂之步履蹣跚Photo 02-03-2015 02 32 35毫無鬥志的行軍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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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隊為了振奮人心,開始描述起這條不遠處的神秘溪流,沁涼地讓人忘卻煩躁暑意、清澈地足以洗滌數日來的汗水和沙塵。我是隻旱鴨子,也沒開放到願意在剛認識一天的夥伴面前坦誠相見,但這根懸掛著可以洗澡的天然浴池胡蘿蔔,卻對其他6人起了極大的誘因。大家卯起勁來趕路,「Are we there yet?」「Almost! 」,「Are we there yet?」「Almost! ……,就在民怨高漲到快要掀起暴動時,一條涓涓溪流不疾不徐地緩緩現身。

我身後這個自豪的輕便背包,唯一忘記帶的不是張國周強胃散,而是遮擋紫外線的太陽眼鏡。但在這個同伴個個欣喜若狂、立即寬衣解帶的時刻,我才見識到比基尼的必要和隨身性,就算是32夜農村郊外的健行。汗流浹背、灰頭土臉的我在岸上一邊淪為顧東西的媽媽,一邊心生羨慕,暗暗發誓下次也要加入水中蛟龍的行列。

就是這條溪!!在一整天的高溫曬烤下,仍然冰涼地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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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眾望的領隊在這之後,又帶著我們經過幾個少數民族村庄,小孩們一路揮著小手叫喊著,不是「give me money」,也不是「hello my name is John」,就只是單純看見外來訪客的興奮,讓妳也毫無顧忌地熱情回應。正要離開繼續向前時,一對小姊妹跑到我面前,帶著小圓帽、全身穿戴銀飾的妹妹害羞地遞給我一朵小白花,紅撲撲的小臉堆滿笑容。喔,我多麼自私地希望這樣的天真永遠不會改變,因為太難能可貴,所以要格外珍惜。

結束一天辛勞農地工作返家的婦女(緬甸其實很大部分的農事都是由女性來擔當,土地卻登記在男性名下),看她們在烈陽下仍用鋤頭一掘一掘土法煉鋼,真的由衷地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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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簡易DIY的小滑輪玩具,完全不輸任何百貨公司裡販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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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房子是村裡的大事,屋主要擺桌好幾天來答謝的 Photo 02-03-2015 09 59 32Photo 02-03-2015 05 04 07 Photo 02-03-2015 09 55 55今晚借宿的寺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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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星景觀浴池(其實就是勺子舀溝潮裡的水,而且供應有限,等排到我時,已經沒有洗頭洗澡的奢侈了)Photo 02-03-2015 11 11 01

約莫再走半小時,終於來到晚上借宿的寺廟,廣場前披著袈裟的和尚和早先抵達的遊客正激烈地踢著足球。一番整頓後,我走上寺廟陽台找張椅子觀望;我們的領隊早坐在一旁,一改先前的嘻皮笑臉,拿著梵文佛經,跟著耳機裡的播放研讀著。我很訝異這個先前還穿著半裸女模圖案的吊嘎背心,對我假睫毛驚奇到一一叫其他領隊和廚師來大開眼界,任何笑話都似乎百無禁忌的年輕潮人(雖然外表絕對看不出來他不到30),竟然如此理所當然的虔誠。「信奉佛教是我的本行,帶團只是副業而已。」他翹著二郎腿,仍是一副分不清認真還是玩笑的口氣跟我解釋。

同樣理所當然的,是下午經過農地時,我好奇詢問一般緬甸農民擁有土地的可能性。「以前軍政府時期很難,大部分的土地都被政府拿走,農夫只能當佃農;但現在漸漸開放後,人人都有機會。我祖父是尼泊爾人,三代下來我已經是緬甸公民,也有權利購買土地了。」

「連穆斯林都可以嗎?

「當然不行。」他搖搖頭。

「為什麼不行?

他轉過頭來看我一眼,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不以為然這個問題存在的必要性。

「因為他們是不同宗教,不是嗎?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身後一群小和尚提著水桶急忙忙地來回奔跑著,像是比賽似的競相完成晚課的任務,然後安穩穩地坐在佛主神像前念經誦讀。燭光下的佛堂顯得莊嚴祥和,即便是兩旁舖滿的睡墊棉被、旅人們東倒西歪的背包、甚至陽台上懸掛的螢光粉紅比基尼,都被寬容地接納著。也許因為我們都只是短暫的過客,不是因為種種因素而在緬甸落腳生根的『外來族群』。95%的絕大多數對一些人來說仍不夠完美,5%的『Mad dogs』穆斯林像一顆老鼠屎,壞了大緬佛教帝國純粹的血統。

這個連翁山蘇姬都噤口不談的話題,在此時偏遠高山上的寺廟晚餐中,理所當然的,也沒有任何人給予片刻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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